这个人死掉了

雁归来 章叁

自丁隐走后,元凌的身子也越来越不好,天帝却是欣喜的,如果元凌因病而死,他倒是省去不少麻烦。

虽然他希望元凌一病不起,但他还是指了个御医,叫他好生照看凌王的身子。元凌也不好拒绝,只得将手腕露出来任那御医诊脉。

御医诊完脉后立即跪倒在地,说自己医术不精怕会延误凌王殿下的病情,请凌王再请一位太医前来诊治。

元凌见他额上豆大的汗珠,微微颤抖的身体也相信御医所言为真,可若是自己真的得了什么重病,也不至于叫他害怕到这等地步。

他屏退左右,只是问了句究竟什么病,竟吓得那御医大呼饶命。

御医说这是喜脉,已有两月。元凌气得狠狠拍了下桌子,哪知这一下动了气,腹部传来一阵疼痛,他自己也觉得十分不好受,只得皱着眉头叫御医不要说胡话,对外便称凌王数年来在外征战留下顽疾,近日发作才会如此。

御医自然没有背叛他的胆子,连忙扣头谢恩退了出去。

元凌望向镜中,镜中人虽眉目如画,可那双眼里却满是哀伤。

他自问,天帝是九五之尊,莲妃也是个谪仙般的人物,为何你会是个如此妖物?

如此打击,坚强如元凌也好几日不见人,只是坐在案前一遍遍抄写往生咒。

刚开始时元凌药也吃了,可毫无效果,他也从刚开始时的镇静变得有些暴躁,过了几天后再次回归平静,连药也不吃了。

元凌又忆起那双眼,忽然苦笑起来。

他笑自己,笑造化弄人。

早知今日,当初为何要以那般借口逼他走呢?当时不如叫他带自己一起走,两个妖物纠缠在一起,倒省的连累别人。

此刻若有画师在场,定会将此刻场景描绘下来,呈予帝王以求赏赐。

四皇子一人,当使今朝所有文人墨客为之感叹,谢他赠与无数灵感,谢他一人填补所有人心中神女的形象。

之前其他皇子有了子嗣时天帝的样子,慈祥得不像那个冷血帝王,赐长命锁时的幸福模样。

可一个妖物,谁会怜惜?更何况如今那个真正想要杀他的人正是天帝,他敬重爱戴的父皇。如果天帝知晓,怕不是要将自己当异类直接处死,名正言顺,倒省了不少功夫。

皇家便是如此,你不狠些,别人就会除掉你,他们不管什么亲者爱人,相爱的也会相杀。

若不反抗,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天帝编排罪名,不仅要除掉自己,还要清除玄甲军么?

若是作为一个儿子,他可以舍了这条命来成全所谓一个孝,可他身后还有亲族,还有玄甲军,还有百姓。

这天下不曾有罪,有罪皆人。

元凌将手覆在腹上,许是月份太小,他什么都没能感受到。

你又有何罪?

降生于皇家,他也没有办法。只是可怜无辜人,皇家内斗,受苦的还是百姓。

元凌皱起好看的眉,他说:你若能出生,便做个平凡些的人吧,莫要学我。

三个月过去,凌王暗调玄甲军,天帝仍是处处针对,恨不得逼得凌王朝上自戕,元凌示弱,称病留在府中。

虽是在凌王府,元凌每日仍是束腹,再加上他平时所穿衣物皆是宽松的,旁人到也看不出什么。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小家伙最近是越来越活泼,常常闹得他难以入眠,可他却很欣慰。

元凌熄了桌上的烛火,正打算去睡时发现床上坐着一人。何须靠近,只看身形元凌都能认出,这分明就是丁隐,他心心念念的人。

丁隐不似元凌这么惊讶,他抱起元凌就要走,元凌虽欣喜,却略微挣扎了一下,丁隐也没管他,脚尖一点就带着元凌出了凌王府。

元凌虽知晓丁隐武功高强,却不知他已经强到了如此地步,有些气恼他行事鲁莽,又气他什么都不说就带自己走,一时间腹部传来刺痛,便朝着丁隐心口轻轻锤了一下。

丁隐皱了下眉,元凌察觉出他不对,正想发问却被丁隐一句别动给堵了回去。

元凌调整气息,腹部的刺痛也消失了,他便将头靠在丁隐的肩上,安静的看着那张脸。

丁隐将元凌带到一处山洞,虽是山洞可里面却有床榻,上面还铺了熊皮,看上去很是柔软。丁隐将元凌放在床上,才解释说有人要杀元凌,今晚动手。

元凌低垂着头,不知该说些什么。

丁隐不懂元凌心内纠结,抱住了他,道:我不想你出事,救你不难,可那样一定会叫别人见到……我知你嫌我身份,又恨我当初强要了你,不愿让别人知道你我关系,我只有这么做才能救你了。

元凌想说我嫌的恨的从来都是我自己,我对你全是爱,又想起那日自己所说的话,喉头一阵腥甜,他却硬生生将那口血压了回去。

他们都想害我,只有你和十一想救我。

元凌拉着丁隐的手,说:劳烦你,我明日还要回去,你若担心我,可以留在凌王府,和我在一起。

丁隐不解,元凌看着他的眼神,流下一滴泪。现在他不能退,他退了天帝便进,玄甲军必然受损,他亲族亦无人能幸免。

这是一场赌局,没人知道结果,现在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为了增加胜算,只是可怜无辜。

想到此处,元凌将丁隐的手引到自己腹上,撒娇般叫丁隐帮自己揉一揉,有些疼。

丁隐细心的揉着,元凌忽觉这样也好,如果父王不赶尽杀绝的话,自己大可放弃皇位之争,日日只和丁隐在一处。自己可以教这孩子诗书礼乐,丁隐可以教他武功,这孩子不必多优秀,只要做个平常人就好。

元凌回到凌王府,嗅到一股腥味,他险些呕出来,连忙用衣袖捂着口鼻,立在了原地。

地上有横七竖八尸体,皆是一身夜行衣又用黑布遮面,不难猜出身份。

退让无用,并非退一尺便有一尺空隙。

三日后城郊狩猎,这是一个刺杀的好机会,元凌知晓天帝的脾气,也知道这是一个逃脱的机会。

凌王遇袭,下落不明。

这实在是一步险棋,若是刚从战场归来的元凌,对付几个刺客绰绰有余,可他如今身子沉重许多,又担忧腹中骨肉不敢血战,竟被暗器所伤。

所幸丁隐早在前方等候,解决了那群刺客便将元凌带回山洞,处理伤口时发现他腹上缠着白绫,虽好奇却并未解开。

元凌睁眼便看见丁隐关切的目光,伤口也不那么疼了,他解开腹上白绫,扔到地上。

其实元凌清瘦许多,肚子也比正常月份的大小小些,可总归是越来越瞒不住,这才想到这个办法。

他说丁隐,这是我与你的骨肉。

丁隐神色似是怀疑,元凌虽已猜到会是如此,心中仍是有些不快。

他苦笑,说他们都厌我,恨不得我去死,你也是如此吧。

今日骑马本就有些动了胎气,加之他心情低落,一时间竟吐出一口血来,眼前一黑倒在了丁隐怀中。

丁隐倒是手忙脚乱起来,他替元凌度了些真气,抱着人晃,看见元凌睁开眼才松了口气,说你的身子怎么成了这样,在宫里被虐待了?

元凌咳嗽一阵,调稳了气息方才答到不曾,但我的确过不舒心。

我的父皇要杀我,兄弟要害我,日日都要提防,劳心伤神还要照顾肚子里这个,自然好不到哪里去。

元凌抓着丁隐的手,说你若嫌我累赘也可弃了我,只是别告诉其他人,我自己养好了自会回宫,不会麻烦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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