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个人死掉了

皇家密史 章五

又过了一月有余,元将军才回朝,听说是此次回来时遇上了暴雨,河水暴涨冲断了桥,大军无法原路返回只得绕道而行,这才拖了许久。


皇上很是高兴,大赞元将军年少有为,又赏黄金锦缎,土地奴仆,更是设下宴席为其接风洗尘,一时间元家又成了众人口中的话题,宫中议论的便是元凌此次但凡诞下皇子,有几分把握将来可立为储君。


元凌也欢喜,他挑出一身靛蓝色的衣服换上,把头发束进冠里,挺着肚子也要去见元将军,他们兄弟几个感情一向是很好的。


“我也想披甲上阵,同三哥一般驰骋沙场。”元凌看了一眼耸起的肚腹“终究是差了一点,便只差这一点……”


我扶着他,竟有一时的恍惚,仿佛如今的元凌是刚入宫时的元凌,灿烂而明媚,这宫墙内没有让他沮丧的事,他是天之骄子,是倾国牡丹。


便到这时,我才确切的记起元凌虽入宫多年,也不过二十几岁。


元凌入宫时十七,比起宫里的娘娘们他更像是一匹未被驯服的烈马,年轻又聪慧,他那时因喜欢新奇的东西便跟着舞坊的师父学了胡旋舞,又练反弹琵琶这一招,夜宴之上惊艳四座。


据说当时教坊的师傅本想教他霓裳羽衣舞,此舞配上琵琶最为精妙,如此定可艳压群芳。可元凌不喜这舞的寓意,只道:“跳这舞的宫娥数都数不过来,我又何必非要选它?我即选了,定是要跳出从前那些旧例的。”


他从来都是个不认输的性子,元氏不放他去战场,他便在后宫中做最耀眼的星,不求十全十美,但若他想做,定要做到极致。


飞起的红纱似霞,皓腕上一串紫金铃铛,不知那时,萧世子是否已经看见了他?


在兄长面前元凌很是乖巧,也只有此刻元凌才会如此,无论如何,他有兄长在,他有元家在。


他兄弟二人又谈了许久,我并未听见什么,只端茶水进去时听见什么“驻军”“防备””收网”之类的话。


宫中并无什么大事,我倒乐得清闲,日日只侍奉元凌用药,再扶他去散步。算来他腹中胎儿已有七个月,月份大了胎像稳固,倒也不用时不时跑去太医院了。


萧世子回京了,带着叛乱者的首级,以及西北的黄沙和烈风。那日下了场雨,虽不大,却黏,飘在这琼楼玉宇,朱墙翠瓦。


朝中言他年少有为,将来必成大器。


此次萧世子回京也受了封赏,只是不如元将军那次盛大。元凌知道萧世子回京更欢喜了,他问我:“他会来么?”我只笑着看他,不知该说什么。


远远一望都是救赎,都是救命的解药。


萧世子站的远远的,元凌前进一步他便退一步,口中还道:“杀气太重,担心伤了贵妃娘娘凤体。”


元凌身子一僵,一瞬控制住宽大衣袖下想要伸出的手,低声说好。


不知此次萧世子经历了什么,他不可能抛下元凌另有新欢,他不是那样的人。那么,又是为何要如此?


他二人站在御花园里,都只低着头看池中游鱼,静默着吹了半个时辰的冷风,最后还是我看元凌脸色实在不好,才提醒他小心皇子,不如先回宫去。


“元……贵妃娘娘,我未寻到碧色的梅花,但听将士们说飘雪时驻地开着满山红梅,很美。”


或许他还说了什么,只是被一阵风吹散了,我什么都听不清,只是元凌咬紧了牙关,眼圈也红红的。


祭天大典拖了许久,终于还是来了,此番皇后贵妃皆有孕,是祥瑞之兆,皇室子孙必然昌盛,于是皇上此次特意带着皇后贵妃同去山下的庙宇为皇子祈福,祈祷两位皇子平安。


外人看来元凌是七个月的身孕,实则他腹中胎儿已有八个月,大小自然有所不同,平日闲在宫内穿些宽松衣物掩一掩也过去了,祈福却是要穿特定的朝服,那肚子便格外明显,所幸元凌比起后宫女子骨架大一些,倒是可以掩饰过去。


元凌与皇后一同祈福,二人都挺着肚子,跟在皇上身后颇为艰难地步上平缓的台阶,元凌一手撑在腰上,一手不足痕迹的拖住腹底,不肯露出一点弱势的样子。


我长出一口气,既然元凌已到了庙前,那便无事了,皇后胆子再大,也不敢在皇上面前做什么的。


玉钗坠地,一朵红色的烟霞从天边坠落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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